加州，这个在金钱欲望和投机狂热中诞生的金州，自淘金时代以来，每一次“新的狂潮”都带来了人口增加。增长不仅是自然规律，也是一种肯定：对加州生活方式，经济，政治，温和天气的肯定，以及听从来自丰饶土地的召唤。但几十年来，美国媒体一直有个唱衰加州，甚至可以说是妖魔化加州的“传统”。按SFGATE的说法就是，美国媒体痴迷于报道加州衰落。如今的社交媒体、视频网站更是充斥着各种妖魔化加州的内容。
每个人都在离开加州
尤其自2019年疫情以来，人们经常看到这句话。是的，加州在疫情期间流失了人口，虽然不多，但足以挑起一场关于“大逃离”(exodus)的讨论了，以给那些“嘴炮”添上一把柴火，给那些渴望为加州写“讣告”的人一个磨利口舌的机会。其实根据人口波动记录，2020年和2021年出现的人口外流，如今大体上已经反弹，然而政客们、媒体和整个互联网还在继续叫嚷着：人们正迫不及待的离开加州。
加州已经无法提供：合理的房价、较低的犯罪率、畅通的道路、更传统更同质的生活方式。
也许你会认为这句话出自今年的某篇文章，但它实际上是35年前发表在旧金山观察家报上的一句话。淘金热(Gold Rush)时期，战后繁荣时期以及20世纪80年代初的航空业崛起造就了加州的持续繁荣。数十年来，大量新居民涌入加州，但人口增长最终陷入停滞。繁荣终归会在某个地方终结，至少媒体是这么认为的，它们觉得这种田园诗般的、布满棕榈树的加州梦可能已经死亡。在1989年《旧金山观察家报》(San Francisco Examiner)就宣称：“加州的光彩正在被交通堵塞、雾霾和高昂的房价所掩盖，而逐渐暗淡”。这篇文章最后采访了前往俄勒冈州、德克萨斯州和华盛顿州的居民，他们热衷于用一半的钱买两倍大的房子。这些说法是不是似曾相识？
濒危加州梦
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人们对自然灾害的担忧在Loma Prieta地震后加剧，一度繁荣的航空航天业开始衰落，这种“大逃离”的呼声又开始甚嚣尘上。根据国家财政部的数据，在移民和新生人口的推动下，在那段时期人口实际上并没有下降，经济增长只是放缓了。这一时期的经典之作出现在时代杂志1991年11月封面上：一个悲伤的标题 “加利福尼亚：濒临灭绝的梦想”和一幅隐喻性封面：太阳落入血红色的海洋，文章探讨了在经济衰退和社会压力日益增大的情况下，加州能否保持其吸引力，报道写道：“加利福尼亚神话般的吸引力正在逐渐逆转，此前吸引着许多积极进取的美国人寻找加州梦而涌入加州，现在正在驱离着人们。”
欢迎访问离开加州网站
互联网的兴起开创了一个新的繁荣时代，最终在“互联网泡沫”中崩溃，为加利福尼亚州开启了另一个“衰退”周期。新闻文章经常引用高房价作为人们搬离加州的主要原因，以至于一位富有进取心的加利福尼亚人在2001年创建了“离开加州”网站(现在已经关闭)，帮助人们获取迁居方面的资源。一时的萧条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动荡，为了缓解人民经济困境的压力，没有比加州更好的替罪羊了。2009年纽约时报一篇文章：“现实的压力威胁着加州梦”(Pinch of Reality Threatens the California Dream)，其中写道：“美国其他地区历来把加州视为经济独立和自由创新的典范，现在可能会发现，加州看起来和其他地方一样，只是有更好的海滩。”但现实是：即使在这两个经济衰退周期，加州的增长只是放缓，经济却是稳定的。
接下来我们亲眼目睹疫情期间发生了什么：由于疫情，移民打击行动以及远程工作兴起，人们普遍声称加利福尼亚正在迅速萎缩。但根据美国财政部(Department of Finance)的数据，加州的人口流失并未超过1%，事实上加州的人口流失从来未超过1%。
从一个完整周期内来看，加州不管是繁荣还是“衰退”，哪怕只是增长放缓，媒体都是“加州梦破灭”的论调。有时候的问题似乎在于人口增长过快了，政府会把这些人安置在哪里呢？如今又开始担忧人口流失了。
我们不要加州化... Don’t Californicate Oregon
汉斯・约翰逊(Hans Johnson)是一位人口统计学家，2000年接受观察家杂志(Examiner)有关人口流失的采访时指出了人们对人口外流的兴趣是何时达到顶峰的？ 是航空航天产业泡沫破灭时？又或是互联网泡沫破灭时？其实是20世纪70年代，那时候汽车保险杠上出现的是“不要把俄勒冈加州化(Don’t Californicate Oregon)”的贴纸。
不过，这一次确实给人不同的感觉，约翰逊说，因为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政治性，加州、佛州的州长正在进行激烈的竞争，而与德州之间的“斗嘴”也是如此。他对各州人口增长不均衡可能产生的政治影响表示担忧：2020年人口普查之后，加州失去了一个众议院席位，未来可能会失去更多席位，如果人口普查局2023年的预测得到证实，加州将在2030年人口普查后再次失去众议院席位，其偏保守的对手佛罗里达州和德克萨斯州的政治影响力将继续扩大。尽管如此，加州仍然是世界第五大经济体，整个国家必须对这里进行更多的投资，毕竟加州发生的事情往往会产生涟漪效应。
南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人口学家道尔・迈尔斯(Dowell Myers)教授认为，现在是州议员们考虑未来的时候了，迈尔斯说：“我认为没有那么快的增长真是太好了。”对于迈尔斯来说，媒体和全国范围的关注都是由于嫉妒，“他们不喜欢加利福尼亚有这种浪漫的形象，他们真的很想看到她被毁掉。”过去的五年可能也会成为加利福尼亚缓慢增长模式的一个转折点。
一个或让人解脱、或让人沉冤得雪、或让人烦恼的消息
如今，加州又恢复增长了。美国人口普查局(U.S. Census Bureau)的数据显示，在经历了数年的下降之后，加州人口在2024年增长了近25万，这一反弹使加州人口几乎回到了疫情前水平。
历史学家凯里・麦克威廉姆斯(Carey McWilliams)在1949年写道：“加州总是处于失衡状态，不稳定地伸展自己，即兴发挥，寻求驾驭周期性的移民潮。” 当时加利福尼亚州有1030万居民，仅占当今人口的四分之一，是仅次于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第三大州。1962年，当加利福尼亚州超过纽约州，成为人口最多的州时，州长帕特・布朗(Pat Brown)宣布举行为期四天的盛大庆祝活动。
但一旦人口停止增长(或者其他一些负面的事情)，这就会立即成为证据，并被那些夸夸其谈的诋毁者作为武器。就像这个四分五裂的国家的许多事情一样，对加利福尼亚的长期怨恨已经呈现出高度的党派色彩，因此，红色阵营就把这些当作蓝州社会崩溃、道德沦丧和左倾政治失败的不可辩驳的证据。那么，如今的人口恢复增长是否会被视为加州方式的自我验证，以及加州承诺的重新实现？不会的！
“新仇旧恨”难以消除，尤其是在政治议程的影响下。此外，加州的问题：住房成本居高不下、严重的交通堵塞等等，并非一夜之间就消失了。金州似乎总是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一直在应对一个又一个危机，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但是通过我们的顽强、适应力、爱和自尊，加利福尼亚及其魅力将得以延续。